以侦探的角度来看,沈洛的能力在侦探界的新一批年轻人中绝对是一流的,但以在校学生的角度来看,沈洛的成绩也绝对是差到极致,特别是文科。
这是旗山综合高中的校长以及晨海市有名的名侦探邱民对于沈洛的评价。
因为经常动脑的关系所以理科还行,文科真的是不行。但这并不影响他在学校的人气和事务所里的地位,毕竟他可不靠学习成绩吃饭,只要逻辑清晰、思路正确,加上不错的语言功底,他就能在侦探界有自己的一席之位,更别说他长得还不算差,不论演技的话搬上荧幕也能做个偶像剧的男二号,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家伙有着一双相当无神的眼睛。
某日某月,某时间,邱民侦探事务所。
今天的课程又被沈洛翘掉了,这也没办法,谁叫他是拥有政府许可的特殊存在呢。
虽然平时的他也有因为私心而滥用职权的时候,但这次他翘课确确实实是因为有工作要做了。
“怎么样?有看出什么头绪没?”
在邱民面前放下一杯咖啡,沈洛问道。
“无论怎么看,都只能认为这是「妖怪杀人」的凶杀案啊!”
“但是,小区附近的所有监控确确实实都在正常运作,没有看见任何奇怪的身影。”
“的确是这样,如果小区的监控摄像头并没有记录到可以的人影,那么这次的失踪案就只能当做是「妖怪作祟」处理了。”端起桌面上的咖啡,邱民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呼出了口热气,得出结论。
“可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存在吧?”皱了皱眉,沈洛说道。
“那也没办法不是吗?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完全找不到相关的嫌疑人,这个案子根本无从查起啊!”
“这不是一个侦探随随便便就能放弃侦查的理由吧?我们是被人委托的啊!”
“侦探可不是警察,没有义务要为了那些和自己不想干的人而把自己卷入麻烦的事情中!”
邱民依旧板着那副冷冰冰的脸孔,即使喝着热咖啡,沈洛也觉得他呼出来的气势冷到冰点的。
“可是委托人给了我们钱啊!收了钱就办事,侦探不就是如此吗?”沈洛说道。
“我正要说呢,今天下午你把钱退给他们吧。”邱民说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就算不是为了钱……”年轻的心中充斥着满满的正义感,这让沈洛对于邱民的决定感到十分反感。
“邱民前辈!我不明白,你到底是在担心些什么?总理的凶杀案你都接手过,为什么还怕这种小小的绑架案呢?能有什么麻烦?”沈洛非常不理解。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我累了。”
“唉……”
长叹口气,沈洛无奈地摇了摇头。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曜日沉入浓云,玻璃窗上挂满了雨珠。
事务所里,陷入了难得的沉寂和苦恼。
如果刚才他俩的议论被放到网上,绝对能掀起一阵前所未有的热潮,自打邱民侦探事务所有了邱民和沈洛两个事务所之宝以来,还真没有什么案子是他俩联手不能破解的,这也是委托络绎不绝、收入连绵不断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这次,竟然出现了令邱民和沈洛都毫无头绪的案子,实在是不得不令人大吃一惊。
“总而言之,今天下午我还是打算再去被害人的家里一趟,必须再问出点什么来,这起案子事关一个三岁男孩的性命,可不能草草了了事!”
说罢,沈洛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转身离开了事务所。
根据已知情况可以了解,被害人是一名年仅三岁的男童,名为汤骏,父亲汤隼因为工作关系被调到外地出差,案发当晚并不在家,家中只有一名妇女,名为乔妮。
被害人一家住在晨海市东部的低密度住宅区,从市中心做公交大约二十分钟就到了,在这边成荫的树木好似一堵树墙,有意无意地将这片区域与外界的喧闹隔开,仿佛桃花源一般。
根据由警方提供给事务所的线路图,沈洛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点。眼前的建筑是幢两层的复式房屋,有一个庭院,种有盆栽和植被,以及一颗巨大的桂花树。除此之外,庭院里还有一个竹竿搭成的晾衣架、一个崭新的狗屋。
“请、请问你是?”
突然,一个温柔的女声在沈洛的身侧响起。
顺势望去,那是一个有着过肩黑发的妇女,穿着及膝的白围裙,手里还握着一根扫帚。她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像是没睡饱的清洁妇,但沈洛很清楚,眼前的女子正是自己要找的被害人的家属——乔妮。
“我是邱民侦探事务所的侦探,我叫沈洛。”说着,沈洛递去了他的名片。
“失礼了,我是乔妮,没想到事务所里还有这么年轻的侦探啊。”掩着苍白的嘴唇,乔妮礼貌地笑了笑,往屋里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步入玄关,沈洛的目光立马就被起居室里的另一名男子给吸住了。
“汤隼先生是吗?”
眼前的男子西装革履,颇有贵族的气质和风范,但他的眉宇间透露出来的是那种无法用言语去描述的沧桑和悲情。
“孩子他妈,这位是?”见沈洛进门,男子起身问妻子。
“他爸,是事务所里的侦探。”从厨房里端出两杯热茶,乔妮向汤隼解释道。
“是我儿子找到了吗?”一听是侦探来了,汤隼那双失神的眼睛顿时明亮了几分,他激动地上前揪住沈洛的衣领,前后晃动。
“不、不是的……你们的儿子,还是下落不明……”
沈洛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顿时浇灭了汤隼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的火苗。
无精打采的汤隼瘫坐在沙发上,眼睛又变回了刚才的样子。乔妮在一旁看得有些心疼,便不忍心打搅他,转身让沈洛跟着自己到二楼的客厅说话。路上,沈洛经过走廊,地毯上还有一滩水渍,不难看出这里曾经打洒过一杯水,从这个位置透过落地的玻璃窗刚好能够看见庭院里的模样。
到了二楼,装潢就比一楼简陋了不少,除了几张沙发和茶几,就只有一台架在墙边的大三角钢琴。
“那么,沈侦探,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端起茶杯,乔妮轻声道。
“抱歉,明明是你们这么伤心的时候。”沈洛抱有歉意地说。
“没关系的,这也是为了更快地找回我的儿子。”
“那能再和我说说吗?你和邱民侦探他们所说的那些,全部,请务必再和我说一遍!”既然乔妮都这么说了,沈洛就更得打起精神来了,他在乔妮的对面正坐,摸出随身的手账和笔,就要准备记录。
“当然可以。”乔妮点点头,说道。
“案发时间是在昨天晚上,我哄儿子睡着后独自回房更衣,在那之后想着睡前喝杯热水,就到了餐厅,我的房间和餐厅之间有一条走廊,就是刚才我们经过的那条,当时我透过走廊的落地窗户清楚地看见了,有一个披着红色鸟羽的孕妇站在我家的庭院,在晾衣架附近徘徊,这让我响起了给儿子讲的睡前故事中的「姑获鸟」,她盯着我儿子的衣服,就和故事里那样,那太可怕了,我吓得把杯子摔在地上,水浸湿了一旁的地毯和我的鞋子。”
“刚才我也看见地毯上有水渍,不过倒是没有看见杯子的碎片呢。”
“那是因为我后来清理过了,不过水渍一时半会儿还干不了,没办法。言归正传,当时的我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冲出玄关跑去庭院。”提起昨天的情况,乔妮的脸色就发白,这令沈洛无法质疑这场目击的真实性。
“那犯人会不会是趁这个时候溜进玄关的呢?”沈洛转着笔,问道。
“这不可能,”乔妮回答得很肯定,她啜了口热茶,接着道,“虽然我的确匆匆忙忙地来到庭院,并没有来得及关闭玄关的门,但我很肯定没有人进来,因为晾衣架的位置就在玄关前不远处,总共不到五米,如果有人进过背对着玄关口的我肯定会感觉到什么的。而且我在庭院待的时间也不过二十秒,很快就回到屋子里了。”
“不到二十秒?你不是出来找那个孕妇的吗?”
“本来是这样没错,但我出来后,根本没有什么孕妇的身影,刚才还站着孕妇的地方只有几根红色的羽毛,而我的注意力都放在儿子的衣服上,那两点红色的血迹,就和故事中姑获鸟要偷小孩的前兆一样。”说到这里,乔妮的声音和身体开始发抖。
“请冷静点,对了,你刚才说,注意力都放在儿子的衣服上?”
“是的,毕竟见到这种模样的人,不由得就联想起那个故事,自然注意力就放在儿子的衣服上了,没想到,真的有两点血迹,我的儿子也真的被人抓走了……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吗?”
乔妮的手抖得厉害,以至于杯子里的茶水都被她晃了出来,洒在茶几上。
见状,沈洛急忙把话题从妖怪身上扯开。
“别、别胡思乱想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妖怪呢!”
“可我的儿子……”
“你想,如果当时你的注意力都在儿子的衣服身上,那么这时,犯人趁机溜进你的玄关不就不会被发现了吗?真正的犯人一定是趁这个空隙作案的!所以说犯人还是人类,既然如此我们就会想办法将其捉拿归案的,你放心好了。”
“真、真的吗?”
“是的,不介意的话请听听看我的推理。”沈洛说道。
“我明白了,请一定要让我听听,沈侦探你的推理。”有侦探的安慰,乔妮的情绪开始好转,但眼神中不妨还是透着悲哀。
“首先,犯人肯定事先了解过你家的情况,她知道汤隼先生这几天不在家,也知道你每天晚上都有给儿子汤骏讲妖怪故事的习惯,因此她刻意装扮成姑获鸟的模样,翻过庭院的围墙溜进你家。紧接着故意让你看见她,迫于危机感和好奇心,你不得不从屋子里出来,趁着这段时间,她在你儿子的衣服上点上两点血迹,然后在地面上布置凌乱的红色羽毛,紧接着躲在墙角的阴影深处等待时机。按照他预想的那样,你从屋子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没有锁门,并且被眼前的血迹和羽毛吸引了注意力,他便趁机溜进玄关,来到你儿子的房间将其夺走,并打破玻璃逃出。”
沈洛的推理讲得头头是道,并且还有几分逻辑可言。
既然是人为的,那自然比妖怪作案好处理多了,只要找到犯人,就能够救出自己的儿子。乔妮松了口气,剩下的应该就只能交给警方了吧,她这么想着。
但沈洛却相当清楚,刚才的推理……
——实际上根本就是漏洞百出!
警方早就调查过晨海市东部住宅区一带的监控录像了,就如邱民告诉自己的那样,完全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影,跟别说大半夜披着红色的羽毛四处走的孕妇了。
其次,他不认为一个装扮成孕妇模样的人能够不发出任何动静地翻进乔妮家庭院的围墙,而且,在进来前沈洛就仔细地观察过了,乔妮家庭院的四堵围的墙边都有各式各样的植被和盆栽,如果翻墙进来,十有八九都会踩坏一点,可那些盆栽和植被的样子看起来生机勃勃的,完全没有被人踩过的迹象。
做出这样看似合理其实漏洞百出的推理,不过是为了让乔妮少做放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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